那一支箭不是从上方来的,也不是从下方来的。
而是从人群的后方发出,平齐射向解倒悬的。
解倒悬根本看不到这支箭,因为他的视野被他四周密集的人群所阻碍。
解倒悬也同样听不到这支箭,因为他满耳都是凄厉的哀嚎和怒吼。
对于解倒悬来说,这支箭根本就不存在。
它悄无声息地穿透了一具又一具的肉体,威力尽管有些微的减弱,但是却依然来势汹汹。
解倒悬依然没有发觉它,他还在狼狈被动地防守着不再采取攻势,似乎是在他想出一个解决办法之前最好的办法,可以尽可能地减小伤亡。
解倒悬以为不会再有人死了,但是他错了。
他看到了自己跟前那名士兵的胸口莫名地凸起就好像是他的胸口整个向外推出了一大截似的。
解倒悬一怔,旋即那名士兵凸起的胸口破裂出了一条裂口。
一支染血,挂着碎肉的箭头从那裂口之中探出了头来,就像是一头从洞穴中钻出来的怪兽,双眼中泛起了寒光。
不好。
解倒悬的心陡然一沉,他想要闪,但是他没有空间,一直采取着防备之姿的他此刻四周都被人群所挤满,他根本就没有腾挪辗转的空间。
他已经被锁死了,他已经避无可避了。
解倒悬的心一沉,随之便是一阵轻微的痛楚传来。
那支箭从他的右心口射入,贯体而出。
解倒悬喷出一大口污血,他的身体更是被那支箭带着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撞在了身后的人群之上,将撞上的士兵也尽数撞飞。
糟糕。
解倒悬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自己本就因为记忆模糊运功受到阻碍而处处受到掣肘,现下更是突然受此重创
解倒悬想到此处又是一怔。
重创?
可是除了肉体的疼痛之外,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受啊体内真气的运转依然如同是之前一般无二,并没有因为这贯体一箭而出现什么问题。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解倒悬摇了摇头,将这些困惑猛地从自己的脑海之中全部驱逐而出,现在可不是去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方才那一道冷箭已经使得他明白那个幕后黑手根本不拿这些人的性命当做一回事,自己想要死伤更少,自己就必须脱离人群。
解倒悬看着眼前那黑压压的一片人群,狠狠咬了咬牙,左手剑气消散,双手紧握银枪,继而腰身猛地一摆,手中银枪已经如同是一条翻江倒海的蛟龙一般猛地向他前方一扫而出,数十人被解倒悬这一枪扫中,顿时筋断骨折之声不绝于耳,这数十人更是纷纷向后倒去,在涌动的人潮之中推动出了一条逆浪。
解倒悬并不多做耽搁,趁着人群被自己扫开了一条缺口,当即纵身便向着那缺口冲去,只是他没有走出太远,那逆浪便被迎面扑来的人潮所吞没,缺口也随着两侧潮流的汇合而闭合。
解倒悬也只能故技重施,再次扫开一条缺口,继续向前。
解倒悬重复了四五次之后,眼见得内城墙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内,只消再重复一次,他就可以从城头逃离,到时候他在城中逃遁,便可以在屋顶上这些地方疾驰,寻常百姓和士兵就根本不可能跟得上他了。
然而当他再一次扫开人群的时候,出现在缺口末端的却不仅仅是城墙,还有一个站在城墙前的中年男人那是一个模样颇是富态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一脸的笑意,两只小小的眼睛因为脸上的笑容已经眯成了两条极细的缝隙,几乎完全塌陷在了肉中,快要找不见了。
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解倒悬微微一怔,上前的步伐却没有停顿下来,他要抢在两侧的人潮合拢之前从这里逃出去。
但是两侧的人潮却并没有再行动起来。
他们都呆立在了原地,任由解倒悬向着那个男人靠拢了过去。
“我们又见面了。”男人带着笑意说道,他向着解倒悬探来的那根银枪探出了手,“你也许已经忘了我是谁了,那便容许在下再自我介绍一次吧,在下梧州宣抚使,唐燧。”
男人说着话的同时,他那双肉乎乎的手已经一左一右地分开,任由那杆银枪探入了他的左右手之间解倒悬一愣,眼见得那杆银枪已经要刺在唐燧的脸上,刺穿唐燧的头颅,他方才想要收招,唐燧的手却已经一左一右地贴住了那杆银枪。华夏huax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