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所有的苦都要我来承受，而他们只需要看到这样的结果？”

“他们从未经历过你的经历，凭什么要劝你善良？这是因果吗？”

“醒醒吧，凌云，你坚持的是什么？你心里的仇恨就是你的恶，你的善也在为你的恶服务，伪装成别人希望你成为的样子来换取你需要的东西，多么虚伪的一个人……”

凌云眼神清澈，这些问题，从遇见孟先生之后，他就时常会想，所以日积月累的杀意与杀气，已经十分磅礴，拿过往他已经看得透彻的恶来诱导他，这些失去多年的远古怨灵，就这么一点本事吗？

“还有呢？”

凌云讥诮的说道。

手中的龙舌不断的曲商阴煞的寒气，否则凌云无法支撑片刻时间，只是对于这样的问心，对于他自己而言，好像才不算是什么大事。

在他对面那个一个漆黑如墨的自己，缓缓的靠近凌云，眼神邪恶残忍，带着戏弄，他一手抵住凌云的心口，凌云瞳孔一缩，即便知道是假的，但对于他而言，也是不愿醒来的残忍的梦。

“我的好弟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有给我报仇吗？为什么！你把我忘了吗？还是如今这样的生活，已经让你格外的满意？”

“我一生忠君爱国，从未有过谋反之念，小云，你当着要陷义父于不忠不义之地吗？”

“义母并不在意你为我们报仇，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小云啊，有时间来看看我们啊……”

“我的好弟弟，这本该是属于我的一切……”

凌云的身躯不断的颤抖，眼神惊恐，他很清楚的记得，是哥哥当年引开了要搜查假山的人，如果没有哥哥，他也会死在很多年前，但如果是他死了，活下来的就会是自己的哥哥，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凌云心底都会有那么一个念头他如今遭遇的和拥有的，本该是属于自己哥哥的。

下一幕就是凌天长大成人，走着凌云走过的路，比他做得更好，更完美……

凌云的意识渐渐消沉，可画面就此终结破碎，一个面容和善的老人站在他的面前，嗓音温淳，“小云啊，该练字了……”

“先生……”

“别叫我先生！”老人的面色陡然严厉起来！

凌云心慌了，又一个老人佝偻着背，双手拢在袖筒之中，“你假装的善和所求，真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

“凌云，你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善于伪装的小人，不敢直面内心的阴暗与欲望。”

一个红袍青年出现在凌云的面前，讥诮的说道：“你我都如此聪敏，你从不说我不好，我知道你羡慕我的天赋与才情，以至于嫉妒，但我并不在意，我始终都会走在的你的前面，哈哈哈……”

“裴离夏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凌云，咱们公平竞争啊，我在镇北城第一次见到裴离夏的时候，就知道他必然会是我陈貂寺的女人。”

“你敢！”

凌云半跪于地势，双目赤红的嘶吼道。

“你的天赋那么差，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裴离夏出现在凌云的面前，“像你这样出身在九州天下的人，怎么配得上我？”

凌云内心的阴暗与欲望，被一点一点的勾出来，他心海之中，黑色的一半终于将另一半遮掩干净，漆黑如墨，恶龙翻江倒海毒蛇所过之处，荒芜一片饿虎出行，尸骨累累。

那些怨灵很清楚，不管什么样的幻想，都无法动摇凌云的心志，而他们本来的目的，也并不是以此来迷惑凌云，而是勾起他心中的恶念，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了，幻象终究会被识破，但本性的欲望，谁也无法阻挡。

他们要的不是毁掉这个小洞天，而是占据凌云的身体，去复仇这个世界。

而要摧毁凌云心里的善，他的坚持，其实是很简单的，扩大他心中的欲望，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该是属于他的，也该是补偿他所遭遇的。

白衣凌云缩在角落，跟凌云本心搂在一起，“娘的，你找这么个地方躲藏，听尴尬的。”

“要不然你出去？”凌云没好气的说道，只要可以不死，他其实并不在乎内心世界会如何，反正本来就当作自己的一次斩心魔的准备了，天知道那些怨灵，竟然可以进入自己的心海之中，甘愿化作自己欲望的养料，果然是死了好几万年都不散去的怨念，为了报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要是出去，你可就没有半点转圜余地了。”

“说得现在好像有一样。”凌云低声说道，当然他其实无法与这样庞大的欲望对抗，要不然也不至于将自己的善念跟白衣凌云一起躲在这么一个地方，也不是说那个凌云就不是凌云，其实都是他自己，只是善与恶而已，是欲望与克制。

“那你该怎么办？”白衣凌云问道。

凌云耸耸肩，“其实这样不是挺好，仿佛从此天地无拘束，世间于我大自由。”

“然后被人一巴掌拍成酱？”白衣凌云讥笑道。

凌云看着自己已经变得漆黑的手掌，无奈的说道：“你有办法解决吗？”

“这不都是我自己，还不是杀自己？有个锤儿办法！”白衣凌云翻了个身，屁股对着凌云本尊。

凌云陷入了沉默，打败他的不是怨念，而是他自己的欲望，无论躲在心海的哪个角落，他不去面对而选择逃避，结果只有那样一个而已，就是被全部侵蚀的内心，变成先生最不希望看到的凌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