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在感觉到她唇边的气息时而不去亲吻她。

不可能在亲吻她之后而不想跟她在一起。

这就是他为什么从不与苏戏过分靠近的原因。

他真的害怕自己酝酿了十八年的那份满腔的爱意会情不自禁的冲溃他给自己划下的死线。

想到这里，他用手轻轻擦拭了下少女的泪水。

真的要开口吗？苏恩心想。

自己是否已经做好了改变一切的准备了呢？

说来可笑，已经到了这里，他却产生了退缩的念头。

——

“苏恩先生。”

九九六的声音自脑海中出现，她柔声道。

“作为一切的见证者，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她说。

“难道，你要否认苏戏小姐与你共同构筑了十八年的羁绊吗？”

——

在九九六的询问之下，苏恩审视内心，回顾过去。

他与苏戏共同经历过的一桩桩，一件件，所有的所有如同走马灯一般急速掠过眼前。

到了最后，只剩下一幅画面，那是他们心意变质的最初的画面。

——

那年。

六岁的苏戏沉默着站在自己刚刚过世双亲的墓碑前，眼神空洞。

她小小的身影是那么的破碎，以至于那时的苏恩只能站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

因为他很害怕，他怕如果自己不拉住苏戏的话，她是不是就会像天使一样，独自飞向天空。

可是哪怕紧紧握住她的手，苏恩仍旧能感觉到，少女心中的某些东西正在飞速流逝。

那是少女作为人类的质料，那是支撑她活下去的薪柴。

那天，天空夕阳如火，偏偏万里无云之时降了一场大雨。

他望着雨中少女破碎的精致面孔，心中没来由的出现了一股悲凉。

这股痛苦几乎要淹没了他，孤独，悲伤，恐惧，无助。

他这才知道，这就是少女心中的感觉，这场大雨将他与苏戏的心灵连接在了一起。

于是，尚且不懂的情爱的五岁的他，向着天空，对着那位灵魂都已经破碎了的少女，立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誓言。

——

无数回忆涌上心头。

苏恩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那是某种锁链，某种规则，某种...不可名状的概念。

硬要说的话，苏恩想通了。

他松了松力道，温柔的摸了下少女的小脑袋。

少女已经不再哭泣，她的额头抵住苏恩的心脏，听着他平缓的心跳，等待着他的抉择。

于是，他微笑着低下头，轻轻吻了下少女那带着柑橘味的乌黑秀发。

他向着她再次念出，那年他与她的誓言。

“苏戏姐，请不要再哭泣了。”

苏恩抱着她，望着黑暗，就像是在透过这片黑暗看着什么无比怀念的画面一般，他轻声说道。

“我会永远陪着你，我永远永远，永远都...”

“永远，都不会放走你。”

他说。

誓言已成，或许，将其称之为诅咒会更恰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