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专心锻铸元魂之气,而其身外,原本暗淡之鳞甲愈发晦暗,裂纹遍布,似不堪重负。
外力压迫益增,直透鳞甲,侵袭其躯。
此压之下,陆川肌肤迸裂,血线四射,瞬息之间,全身赤红,景象骇人。
“鳞甲难承重矣。”
身受剧痛,陆川心知肚明,眉头轻蹙。
应龙鳞甲,素为其坚固之盾,今竟难敌此力。
然此刻,陆川全神贯注于元魂之气,无暇他顾。
“须加速矣。”
低语自语,随即凝神丹田,黑光如电,穿梭其间,不断分割元魂之气。
随着陆川默念,黑光疾速倍增,残影重重,声响回荡于丹田之内。
加速之下,元魂之气蠕动愈急,犹如有物将生,破壳欲出。
陆川心神紧随,一丝紧张掠过心间。
黑光骤停,再掠元魂之气,刹那间,犹如点睛之笔,金光璀璨,自丹田爆发,光芒夺目。
金芒涌动,良久方敛,陆川心神瞬移至玄丹之底,彼处金辉内敛,隐含锐气,惊人锋芒初露端倪。
金光所及,一物金黄渐现,乃一掌大金轮,边缘八枚鳞齿,锋利异常,曲而不直,弯弧之处,幽光闪烁,寒气逼人。
金轮之上,龙纹隐约,栩栩如生,若飞腾之巨龙,气势非凡。
陆川观此成形金轮,讶异之余,狂喜涌上心头。
金轮之上,波动可怖,令其自身亦感震撼。
此乃元魂之气所化之器,虽非灵器,却胜似灵器,威力恐远超手中双龙魔影玉。
观之须臾,陆川遂美其名曰元月轮!
陆川笑颜展露,任金轮静卧丹田,日后交锋,此物必能出奇制胜,其锋利恐足以穿透七转祭灵境强者之防。
“外事待理矣。”
陆川低语,心神回归,双眸复开,视粘稠祭灵金气,血染面庞,笑意盈盈。
体内玄力澎湃,似至突破之机。
鳞甲之上,细微裂纹蔓延伸展,玄光渐逝,片片碎屑随风飘零,终为周遭重压碾作齑粉。
陆川睹此,面色凝重,未显惶恐。
虽压力骇人,然尚未致绝境无途。
“吾欲窥探,斯压究何等恐怖!”
陆川展颜而笑,身形骤震,鳞甲哗然剥落,终成微尘消散无踪。
鳞甲既除,恐怖压力瞬息倾覆陆川躯体,肌肤之下,血痕斑驳,触目惊心。
正当压力肆虐之际,陆川体内渗出缕缕黑芒,渐聚成黑色光幕,将身全罩。
光幕之上,无数细黑旋绕,噬化之力弥散,噬化周遭祭灵金气及无形重压。
显然,此等噬化万物之霸道力量,纵使祭灵丹川之渊重压,亦难与之争锋!
祭灵金气磅礴,随重压涌入陆川体内,噬化之力蛮横,周遭金芒渐敛。
陆川体内气息,随之愈发炽盛。
外压虽巨,难阻陆川体内问题解决,此速之下,祭灵金气终将悉数噬化。
北冥元纹之霸道,再次昭然若揭!
时光荏苒,祭灵丹川之底,暗夜深沉,金光愈暗。
陆川周身,温度悄然攀升,寒水起泡,沸腾之象初现。
水泡翻滚,陆川体内玄力波动狂躁,涟漪四溢,远播后方始消散。
陆川体内玄力,正处极不稳定之境,乃祭灵劫临之兆!
身影静坐祭灵丹川之渊,狂暴玄力喷薄而出,重压溃散,一真空之域于陆川周身数丈成形。
陆川肤赤目微启,眸中掠欣悦之色,此日久候矣。
五渡祭灵劫,诸祭灵境强者多感艰险,然陆川肉身强韧,无复惧意。
龙皇万化诀不仅铸其外刚,更使体内坚逾同侪,故内生祭灵劫,于陆川无甚危象。
“吾欲试,五渡祭灵劫,究竟能强至何许?”
嘴角微扬,双手结印,目再阖,热浪惊人,自体内席卷而出,带水浪之声,肆意蔓延。
玄力狂暴,自陆川体内爆裂而开,震川水动荡,而陆川之身岿然不动,似老树盘根。
祭灵丹川之底,因陆川渡祭灵劫已如天地翻覆,然川面却风平浪静,偶有浪潮涌过,携祭灵之气漫天。
祭灵丹川畔,众平台人影攒动,陆川入祭灵丹川已历十一日,此讯疾传精武门上下,一时喧嚣鼎沸。
历载,精武门内才俊弟子多受丹川淬炼洗礼,然能于祭灵丹川持守者,最长不过八日,今皆为宗门翘楚。
眼下,陆川独撑十一日之久,诚超凡脱俗,同辈无人能及,即诸葛琼琳亦逊三分。
消息不胫而走,四殿震动,众弟子纷至沓来,欲窥真相,九幽殿尤盛。
近祭灵丹川处,平台人影憧憧,分作四派,首者傲立,乃九幽殿四大嫡传弟子。
右极之处,巨汉屹立,灰袍裹身,面庞如铁,不苟言笑,双臂粗长,犹似猿臂,力蕴其间。
此人乃九幽殿大师兄,鹤田二也!
邻其侧者,身形瘦削,目光炯炯,精光时现,虽随从高大,气势却远逊之,此人即九幽殿二师兄,野泽四矣!
再右者,暗红衣裳,面色冷峻,抱臂凝眸,遥望祭灵丹川,目中微露敌意,侧畔之人神色尴尬,欲言又止。
“无能之辈,丹川淬炼斯良机竟弃之不顾,更败于新入门弟子之手,实乃羞耻之事也!”
红衣男轻蔑一瞥,厉声斥责。
“麻生五师兄,陆川武功非同小可,非一般弟子可比,吾败于彼,实非冤屈,师兄勿怒。”
田中一苦笑应道。
“纵使陆川能耐非凡,然欺人未免太过嚣张,吾倒欲观,此等新弟子究竟能傲至何方,竟敢无视师兄尊位!”
麻生五淡淡言道。
闻此言,田中一唯有苦笑摇首,麻生五之偏袒,九幽殿中人尽皆知,而今陆川之举,确已触动众嫡传弟子之忍耐。
“此新人诚为殊异,祭灵丹川之下,历十一日之持,即今之吾等亦难为之。”
左极之处,白衣少年立焉,年齿最幼,姿容俊美,体内逸出之强波,丝毫不逊前三雄。
彼者,乃九幽殿四师兄,香取三也。
嫡传四杰中,斯人最幼,然天赋潜力,甚为惊人,入九幽殿方两载,已达鹤田二等老资弟子之境。
“真才实学,唯试方知,非舌辩所能显!”
麻生五睨视香取三,曰:
“闭关之尔等亦被吸引,观此陆川,尔等颇予重视乎?”
“此辈岂可等闲视之,恐今岁九幽真经之争,又添一劲敌矣。”
香取三微笑,复凝眸于静谧之祭灵丹川,低语:
“昔年萧岩前辈,亦只历十二昼夜。”
麻生五眼神微敛,默然无语,唯眼底渐浓之凝重。
当祭灵丹川周遭喧嚣之时,遥峰之上,忽闻破空之声,二女子身影翩然而降,立于巨木之巅,俯瞰祭灵丹川,来者乃诸葛琼琳与诸葛青青二人。
“彼子犹未现身!?”
诸葛青青美眸凝视丹川,微启朱唇,愠怒道:
“岂有此理,彼子岂能比肩萧岩前辈?世间何至于斯,此人怎堪与萧岩前辈相较!”
“若其今日不出,倒亦佳矣,如此则仅能与萧岩前辈持平。”
诸葛琼琳皓腕持青锋,忽轻语言曰。
闻言,诸葛青青微愕,旋即省悟,陆川之志,恰似萧岩前辈,欲竭尽祭灵丹川之渊全数祭灵金气。
若陆川此刻现形,则仅需十一日,即吸尽祭灵金气。
而昔年萧岩前辈,乃耗时十二日之久!
此则意味着,陆川之绩,将超乎萧岩前辈!
念及此,诸葛青青玉齿紧咬朱唇,彼难以置信,曾受其训斥、自视甚高之人,竟能超越其心之崇拜者。
诸葛青青双眸微转,刚欲言之际,神情骤变,猛然回首望向祭灵丹川,但见彼处,原本宁静之川面,忽而沸腾汹涌,一道道惊人之玄力波动,如狂龙出海,暴射而出!
祭灵丹川此番异动,立引周遭无数瞩目,众人神色各异,疑惑与惊讶交织,此番景象,莫非陆川将出?
思及此处,众皆伸颈远眺,欲窥探此新秀陆川,历十一日之久,究虚度光阴,抑或真能尽吸祭灵丹川之祭灵金气!
黑漩直贯川心,此时亦现破裂之象,狂暴之力自深渊涌出,震荡不已。
“此乃祭灵劫之波动也。”
祭灵丹川之上,黄耀师与周博通面露讶色,凝视黑漩,以其修为,自知此波动乃祭灵劫之先兆。
“此人竟真将祭灵丹川之祭灵金气全数吸纳矣。”
黄耀师眸中闪过凝重,低语道。
“且仅耗十一日耳。”
周博通捋须微笑,面色微显复杂,忆及昔年萧岩之绩,岂料竟被一新入门弟子,轻易所破。
“纵未详其术,然能尽吸祭灵金气,足证其才矣。”
“汝此次慧眼识英,诚为精当,吾九幽殿似亦不甘久寂矣。”
黄耀师声中隐含热忱,盖九幽殿沉潜日久矣!
“勿过誉此子,不过一丹川淬炼耳,无足深论,欲令九幽殿重振雄风,须待其参悟九幽真经方可。”
“否则,殿试之时,犹难与余三殿之翘楚匹敌。”
周博通沉吟道,彼素重陆川,此时更显洞悉。
彼不愿陆川负重,此子虽韧,然终年少矣。
“吾明汝意,然其此举,不仅吾等注目,乃至长老亦将暗中留意。”
“四殿弟子,必紧注于彼,倘参悟九幽真经不得,恐落差甚巨。”
“届时,蜚短流长,必不可免,毕竟,其丹川淬炼之绩,诚惊人矣。”
黄耀师默然片刻,言道。
“姑且拭目以待,距九幽殿测试,尚余三月有余。”
“今得参悟九幽真经者,唯有鹤田二四人耳,陆川若欲得此资,必先越此四人。”
“彼四子,非易与之人也,为保师兄威仪,谅不会轻易放行。”
周博通苦笑颔首,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自今日始,陆川之名,必传遍四殿弟子耳中。
盖九幽殿近年,能有此佳绩者,仅萧岩一人,众弟子心慕手追,视之如神明。
故众人暗中将陆川与萧岩相较,致使其身笼罩于巨大无形压力之下。
斯压力,犹如巨岳,横亘于陆川修途之前。
若不能逾越,恐对其修行造成沉重打击。
此事之于陆川,吉凶未卜,连周博通亦难断定。
彼知陆川潜力无限,然其所欲超越者,乃昔年震撼东玄域之绝世天才也!
言谈之际,祭灵丹川上,波动益发剧烈。
狂暴祭灵之气,自漩涡通道汹涌而出,至后,连周遭平台之弟子亦能感知。
众人面露惊色,心下暗忖,陆川岂真将祭灵金气尽收囊中,并借此渡祭灵劫乎!?
鹤田二及三大嫡传弟子,亦愕然观此景。
尤以麻生五为甚,眉宇微蹙,旋即冷笑言道:
“果有几分手段,纵使渡此祭灵劫,亦不过五转祭灵境耳。”
身为四大嫡传之一,麻生五修为已达七转祭灵境,兼备多种高强武技,战力卓绝。
虽闻陆川曾胜田中一,然此战绩并未令麻生五生畏,盖九幽殿四大嫡传之威名,非虚名也。
祭灵之气聚而成柱,猛然穿破水面,声势浩大。
随之,川面震颤,一道道光柱相继冲天,狂暴祭灵之气扩散四野。
其间夹杂热力,众人顿悟,陆川确于祭灵丹川底渡祭灵劫。
川面震荡之际,漩涡渐敛,终仅余一道丈许宽窄之通道。
远山之巅,诸葛琼琳美目骤然凝固,侧畔诸葛青青亦急切远眺,双眸紧锁祭灵丹川,不敢稍瞬。
诸葛琼琳语落未久,一道炫目金芒,突如彗星自渐散漩涡中疾射而出,穿破祭灵丹川水面,直刺苍穹。
金光破水而出之时,一股震撼气息,瞬时自金芒中弥漫开来,席卷四方。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视线瞬时聚焦于那道金光。
光华内,似有一道身影,昂首长啸,啸音裹挟磅礴祭灵之气,轰鸣回荡。
万众瞩目中,金光渐淡,终化作一位身形清瘦之青年,赫然立于众人眼前。
其人身周,犹有金光萦绕,远观之,颇为不俗。
而于金光中,众人皆感得一股莫名压抑。
“此乃元魂之气!?”
鹤田二等人心头一震,步入七转祭灵境后,体内玄力始孕元魂之气,彼等对此气息熟稔无比。
然令彼等心悸者,乃陆川身上涌动之元魂之气,竟似更胜一筹。
“彼已将祭灵金气全数吸纳矣...!”
山峰之上,诸葛琼琳玉手轻攥,低声言曰。
时至此刻,毋庸置疑矣。
陆川以五转祭灵境之修为,实无由生元魂之气,今之所见,惟一解焉,乃陆川已彻吸祭灵金气也。
诸葛青青贝齿轻啮朱唇,少女此刻玉颜颇为纷扰,初对此新至者无甚好感,乃至评之以狂妄自大,然未及半月,此人竟惊动全精武门矣。
“不过丹川淬炼耳,若能悟得九幽真经,方显其能。”
诸葛青青微嗔道,然此时底气已非昔比,心内对陆川之轻蔑尽消,盖彼亦曾尝丹川淬炼,深知达陆川此境之难。
“行矣,无需复观,九幽殿得一佳苗,然欲尽悟九幽真经,尚须努力。”
“愿彼时能成,吾亦欲窥九幽真经,究有何霸烈。”
诸葛琼琳轻移莲步,毫不迟疑,身化虹芒,疾驰远方。
诸葛青青稍作犹豫,随之紧随。
诸葛琼琳二人离去之际,陆川似有所感,微侧首望其方,眸光微敛。
苍穹之上,陆川身畔金辉渐敛,锋锐压迫之意亦悄然隐退,继而其身影直堕众人瞩目之下,落于一方平台。
及至身形触地,早已候多时之赵日龙等众迅即趋前,面含喜色,共贺道:
“贺陆川兄渡劫功成。”
闻赵日龙等之贺词,陆川微笑颔首,旋即环顾四周,神色微怔,未见小鹫二人形影。
“小鹫安在?”
“陆小鹫兄二人三日前已离精武门,临行嘱余将此物转交于汝。”
赵日龙耸肩答曰,于小鹫之深邃莫测,彼等已略知一二,故对其特异行径亦不觉奇异。
言间,赵日龙展掌示之,掌心一道游离金光,其中蕴小鹫妖灵之息。
“竟别矣。”
陆川轻叹,微启唇瓣,遂自赵日龙掌取金光,甫入手即窜入体内,脑海深处,一模糊身影现,乃小鹫也。
“陆川,吾携阳儿先行离去,东玄域有一秘境,于其修练大有裨益。”
“汝居精武门,料必无虞,吾亦可安心远行,待阳儿功成,吾必将之带回。”
“同时吾亦欲借此机缘,重修往日境界,盖因未来尚有诸般恩怨待了!”
言及此,小鹫面目微沉,声中暗藏寒霜杀气。
陆川默然,心知小鹫往昔定多坎坷,彼曾为玉菩提之主,却遭人迫害,几近绝境。
若非际遇陆川,恐早已于玉菩提中消逝无踪,其遭遇实为悲凉。
“汝性如何,吾甚明了,吾若有难,汝必舍命相救。”
“然吾须告诫,欲助吾者,必先自强,否则,诸事吾自会应对,昔日令吾身陷绝境者,非等闲之辈!”
“吾留一丝妖灵印记于汝体内,若有急务,将直接通达,汝若遇险,只需毁此印记,吾即刻感知,汝为吾弟,岂容他人欺凌?”
“吾三人中,阳儿虽常倾心于汝,然欲为首者,必先展才华,吾亦不甘居次,故汝宜勤修苦练,方能服众。”
随言语渐歇,小鹫虚影亦缓缓淡去,终化一缕金芒,隐匿于陆川体内。
陆川嘴角微扬,旋即袖中拳紧,仰首长吸一口气。
“纵汝至死未承,然为使汝日后甘愿呼吾一声兄长,吾必超越于汝。”
“来日,吾等定要并肩闯荡,名动天下。”
忆往昔,彼等自昊阳小镇启程,一为羸弱少年,一为濒灭妖灵,彼此相依,共度风雨,方得今朝。
此情此义,旁人难解。
陆川渐平心中涟漪,此非永诀,以己之能,自可安身立命。
小鹫安危,更毋须挂虑,今之小鹫,已得天狮坤凤鹫之体,纵逢天阳境强者,亦能抗衡。
此力,足称东玄域之强者,除非奇祸,否则安然无恙。
陆川当前之务,乃悟得九幽真经之秘!
整饬心绪,陆川抬首,对赵日龙诸人展颜一笑,正欲开口,忽感一股威压之视,直贯而来。
瞬时眉梢轻挑,侧首循视,探查其源。
目光所及,一袭暗红袍服之男子映入眼帘,双手环抱胸前,神色冷峻,虽默然无声,却弥漫一股强横气势。
其后,田中一脸色略显尴尬,映入陆川眼帘,眸光微烁,似有所悟。
“此人名唤麻生五,乃是九幽殿赫赫有名之辈,且颇护短,田中一即属其一脉,汝须慎之。”
赵日龙低语于旁,话语间透出几分忧虑。
毕竟,麻生五身为四大嫡传之一,乃九幽殿弟子中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