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峰抬手擦干眼角的泪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对杨福说道:“福叔,快跟我进屋。”接着扭头看向小毛,吩咐道:“告诉厨房,今天多加两个菜,好好招待大家。”小毛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杨福朝着一个蹲在地上的黑小子招了招手,说道:“过来见过二少爷。”那黑小子愣头愣脑地站起身,走上前,喊了一声:“二少爷。”杨峰打量着他,一脸诧异,疑惑地问道:“他是谁呀?”
杨福笑着解释:“二少爷,也难怪你不认识他。他是我的三儿子杨锁,小名拴柱子,今年15岁了。本来我想让老二杨青过来的,可老太爷说我年纪大了,杨青又一直跟在大管家身边,被调教得不错,以后是要接大管家班的。所以我就想着把栓柱子送到你身边。这小子性格是顽劣了些,不过武艺还说得过去,就算是让他在你身边给你挡挡枪子也好。他是老杨家的奴仆,为主子效力那是他该做的。”说着,杨福板起脸,瞪着自己的儿子,严肃地说道:“听到没有,以后你就紧紧跟在少爷身边,要是少爷少了一根寒毛,我就打断你的腿!”
栓柱子看了老爹一眼,瓮声瓮气地回答:“知道了。”
这时,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走上前来,神色带着几分迟疑,轻声问道:“幺爸,我爹在哪儿呢?”杨峰听得一愣,不禁疑惑地问:“他是谁呀?”杨福脸上挂着笑意,解释道:“这是你堂哥杨勇的儿子。杨勇呢,这小子自从跟着你大哥走后,也有五六年了,就往家里寄过些钱和信。他不是说现在在你身边嘛。”杨峰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嘿,还真能从他眉眼间看出几分杨勇的影子。
就在这时,那些杨家子弟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这个问东那个问西,热闹非凡。很明显,他们都是杨家子弟或是家里的佃户,而且杨勇直属营里的亲属,大半也都出自他们之中。
杨峰见状,赶忙叫来一个警卫,吩咐道:“去,把直属营的杨营长叫过来。算了,你直接让杨勇把直属营集合起来,到司令部这边集合。”警卫响亮地应了一声,转身撒腿就跑。没过多久,杨峰便听到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只见杨勇身着一身中校军装,身姿挺拔,带领着战士们跑步前来。他还以为有什么紧急任务,所以战士们都全副武装。队伍来到跟前,杨勇跑步上前,立正站好,抬手敬礼,声音洪亮地说道:“司令,直属营营长杨勇前来报到!”杨峰抬手回礼,脸上笑意盈盈,说道:“勇哥,你看看这是谁?”杨勇顺着杨峰示意的方向看去,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地说道:“福叔,原来是您来了!”这时,他的儿子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爹。”
杨峰转头一看,眼中满是惊讶与迟疑,试探着问道:“你是国荣吗?”毕竟他和自己的儿子分开已有五六年,走的时候儿子还只是个不到10岁的孩童 。国荣眼眶泛红,忙不迭点头,激动地说道:“是我呀,爹,我娘让我来找您,说我也能在您身边尽孝了。”
紧接着,那五六十人立即和他们的亲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喜悦与思念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杨峰笑着看向杨勇,说道:“勇哥,走吧,让他们好好聊聊,咱们进去和福叔一块儿叙叙旧。”杨勇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带着几分军人的严谨,转身对着身后大声说道:“都注意点,不要大声喧哗,别影响正常工作!”众人齐声答应,喧闹声顿时小了许多。
几人走进屋内,参谋贴心地送上茶水,随后悄然退下。大家都知道这些人是司令的家人,看到此番团聚场景,也都在心底为司令感到欣慰。
杨峰满心关切,迫不及待地向杨福询问起杨老爹的近况,又接连问起大嫂、侄子以及香秀等人的情况。杨福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一一作答,告知杨峰家中一切安好,杨峰这才如释重负地放下心来。那边,杨勇也正与自己的儿子热切交谈,询问着家中琐事。
时光匆匆,很快便到了开饭时间。杨峰笑着对杨福说道:“福叔,走吧,咱们先去吃饭。” 杨福随着杨峰来到食堂,只见餐桌上与旁人的并无太大差异,只是多了一大碗青菜豆腐,外加一盘炒鸡蛋。杨福见状,不禁微微皱眉,说道:“少爷,您吃得也太简单了。咱们家又不缺这点钱,您怎么就不能吃好点呢?您瞧瞧,都瘦了。对了,老太爷担心您手头紧,这次特地让我给您送来您给大太太的那张两万块的汇票。”说着,他便急忙从怀里掏出汇票,递给杨峰,略带自责地说道:“哎,人老了,刚都给忘了。”
杨峰接过那张汇票,睹物思人,母亲往昔对自己的关爱瞬间涌上心头,眼眶不禁再次泛红。杨福见状,懊悔地跺了跺脚,说道:“哎,少爷,都怪我,又惹您想起大太太了。”杨峰声音哽咽,满是自责地说道:“儿不孝啊,连回四川给老人家上炷香都没能做到。”
杨峰好不容易才平复好心情,这才对杨福说道:“福叔,实在对不住啊,部队里到处都要花钱。您也清楚,如今国家艰难,上头让我自筹给养和军饷。这里的百姓生活困苦,我实在不忍心让他们负担太重。好在咱们现在起码能保证吃饱饭,您就别担心了。”
众人吃完饭后,杨福一脸郑重地站出来,对着那五六十人说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咱杨家子弟。老太爷临走时特意叮嘱我,你们跟在二少爷身边,凡事都得听少爷的话。我不怕你们不爱听,就算你们都拼了命,也绝不能让二少爷受到半点伤害。都听清楚了没有?”五六十人齐声高呼:“知道了!放心!”有人喊着:“老太爷您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好二爷!”还有人管杨峰叫“二爸”,各种称呼此起彼伏。杨峰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我明白你们的心意。大家放心,我的命和你们的一样珍贵。你们一定要多学本领,虽说你们是我的亲属,但在这儿就得和其他人一样,努力练好本事,我是不会格外关照你们的。”众人连忙应和:“对对,少爷您说得对。”杨福更是指着儿子杨锁说:“尤其是我这个儿子杨锁,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这小子一根筋。”杨峰思索片刻,说道:“福叔您放心,您就在我这儿多留几天吧。”杨福苦笑着摇头:“那可不行,少爷。老太爷身体欠佳,大管家又在外头忙着打理生意,我得赶紧回去,守在老爷身边我才放心。”杨峰对他们这份主仆情深深感佩服,再三挽留,杨福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到了晚上,杨峰特意给父亲和香秀写信,随后又精心挑选了一把花口撸子手枪,打算给老父亲当礼物,他知道父亲也喜好这些。
第二天一大早,杨峰仍试图挽留杨福,言辞恳切:“福叔,您再多住些日子吧,司令部也需要您帮衬。”然而杨福去意已决,满脸忧虑:“少爷,老太爷身体不好,我实在放心不下,必须得回去守着。”杨峰无奈,只能亲自将杨福送到船上。杨福挥了挥手,带着杨家的4个家丁登上船,随着船缓缓驶离,身影渐渐消失在江面上。
杨峰望着远去的船只,心中满是不舍,转身对杨勇说道:“勇哥,这次来的都是咱们杨家子弟,但训练可不能马虎,就都安排到你的直属营吧,务必严格要求。”杨勇坚定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把他们训练成一支能打硬仗的精兵,以后给你当警卫,这些人的忠诚度绝对没问题。”杨峰接着吩咐:“行,你去找孙先生,给他们每人领两套军装、两双鞋。”杨勇领命而去。
很快,这些杨家子弟领到了崭新的军装和鞋子,个个喜笑颜开。他们大多是杨家远亲,生活一直困苦,好些人穿上新鞋都小心翼翼,舍不得踩地,以往他们穿的都是草鞋,从未见过这么好的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