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队长牛老蔫一脸担忧,劝说道:“队长,还是我出去跟他们交涉吧,毕竟我是本地人,人头熟,说不定能好说话些。”刘桂平一边整理着身上略显破旧的衣服,一边坚定地说:“还是我去。如今国共合作一同抗日,我就不信这些国民党会完全不讲道理,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公然撕破脸皮。”牛老蔫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这队长到底太年轻,不知人心复杂难测,但还是应道:“那行,我陪你一起去。”说完,转头对着身旁的游击队员吩咐:“你们几个把这些人看好了。”队员们齐声应下。
牛老蔫陪着刘桂平走出村子,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游击队员。梁飞虎紧紧陪在杨峰身边,瞧见村里有人出来,便低声汇报:“司令,您瞧,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女八路就是他们队长,姓刘。”刘桂平他们刚走到村口,士兵立刻上前阻拦,大声喝道:“把枪交出来!”牛老蔫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反驳:“咱们现在可是友军,凭什么缴我们的械?”
刘桂平抬眼望去,只见远处一群国军士兵装备精良,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为首一人军装之上还挂着少将军衔。她摆了摆手,示意牛老蔫稍安勿躁,随后将身上的枪摘下,递给身旁的一名女游击队员,镇定地说:“没事,我不信他们真的一点道理都不讲。”牛老蔫心里虽焦急万分,但也只能依着刘桂平,把自己的枪也解下来,交给旁边的队员,陪着她继续往前走。国军士兵只允许他们两人过去,其余游击队员都被枪抵住,不得靠近。
杨峰目光紧紧盯着慢慢走近的刘桂平,只见她身着一身灰布军装,头戴灰布帽子,腰间扎着一条武装带,背着一个略显破旧的挎包,脚下穿着一双布鞋,腿上打着绑腿。尽管衣衫朴素,却也难掩其英姿飒爽之态,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透着果敢与坚毅。刘桂平也在暗暗打量杨峰,只见此人身材高大挺拔,面庞英气十足,浓眉大眼间尽显不凡气度。他身后跟着几人,其中一个周身散发着冷漠气息,一看便是身手不凡的警卫;而身旁还有个黑大个,刘桂平起初以为是个男人,定睛细看,才发现是个女人。这女人身高将近一米八,身形魁梧壮硕,腰间别着双枪,背上还挂着十颗手榴弹,更令人称奇的是,她背后竟背着一把大刀,相较之下,刘桂平自觉自己像个小孩般娇小,不禁暗自倒吸一口凉气。但她可不是轻易会被吓住的人,很快镇定下来,昂首挺胸走到杨峰跟前,身姿笔挺地立正敬礼,声音清脆响亮:“六安县游击大队队长刘桂平!”
敬完礼后,她不卑不亢地问道:“不知长官怎么称呼?”潘凤在一旁迫不及待地大声介绍:“告诉你,这是我们游击纵队的司令杨峰杨长官,同时还兼任这一带的政府专员。你们虽说身为八路,可也在我们杨专员的管辖范围之内,为什么擅自跑到我们的防区捣乱?”
刘桂平胸脯一挺,毫不畏惧地大声回应:“我们可不是来捣乱的!我们得到消息,这张成贵在张家峪强抢一个15岁的女子当第四房小妾,平日里还放高利贷,狠狠盘剥百姓,所以我们才来没收他的家产,把那个叫黄桂兰的女孩解救出来。”杨峰看着她故作成熟、严肃的模样,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此前,他已经和村里的几位老人仔细打听过情况,实际上这个地主张成贵,倒也并非穷凶极恶之徒。他借钱给村民收利息,在当地的行情里还算在大家能承受的范围。而且这次娶黄桂兰,女孩家里极度贫困,还有好几个年幼的孩子要养活,她父亲确实是自愿答应这门亲事的,张成贵也实打实给了200斤粮食。虽说两人年纪差距较大,但在这个混乱的年代,这样的事情也很难简单地评判对错。况且张成贵平日里还曾给杨峰的部队赞助过粮食和物资,他的一个儿子也参军入伍了,虽说不在杨峰的部队,但好歹也是为国家出了份力。很明显,刘桂平在没有把事情完全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就贸然抄了张成贵的家,换做谁心里都不会服气。
杨峰神色一正,提高音量问道:“刘队长,你真的把情况都了解透彻了吗?”刘桂平紧紧绷着脸,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杨峰见状,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和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平心静气地讲讲道理,你看怎么样?”
刘桂平腰杆笔直地一挺,大声回应道:“当然可以,我就怕你不讲道理。”杨峰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说道:“行,咱们就把这几个相关的当事人都叫来,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讲清楚,这样总行了吧?”刘桂平转头看了一眼牛老蔫,见他点头示意,这才说道:“行。”
杨峰随即派人进村,把黄老十,也就是黄桂兰的父亲,还有张成贵等相关人等都带了过来,又特意叫上村里几位年长的老人。他笑着说道:“今天咱们就在这儿当堂把这事断个明白。”潘凤在一旁大声说道:“你们都别害怕,这位就是我们杨司令,他之前来过这儿,想必你们都认识。杨司令那可是公正廉明,绝不会姑息坏人。”村里的人显然都听闻过杨峰的威名,纷纷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我们对杨司令敬佩得很。”
此时的张成贵还被五花大绑着,杨峰见状说道:“赶紧把张财主解开,成什么样子了。”刘桂平心里虽不情愿,但此刻也无计可施。毕竟自己虽带了七八十人,可真正有枪的只有30多人,其中快枪更是仅有二十几支,其余的大多是火药枪、单子狙之类的,剩下的游击队员基本上都拿着梭镖、大刀,实力悬殊。
张成贵一看到杨峰,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哭诉道:“杨司令,您可得给我评评理啊!我的为人您是清楚的,我儿子也参加了国军。平日里我是放了些印子钱,可我收的利息都是双方事先商量好、都认同的,哪有那种‘九出十三归’的黑心事儿。都是乡里乡亲的,谁家要是吃不上饭,到我这儿来借粮,我二话不说就借。这次黄老十找到我,非要把他闺女桂兰嫁给我当小妾,一开始我还不乐意呢。但他家好几个孩子要养活,他老婆又生病,实在可怜,我这才答应,还给他二百斤粮食,外加五块大洋。您说说,我这做得还不够仁至义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