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凌霄宝殿。

岑墨跪在冰冷的玉阶上，额头抵着地面。殿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能感觉到帝君的目光如实质般压在身上，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你可知罪？"

帝君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不怒自威。岑墨缓缓直起身，银灰色的眸子平静如水："臣知罪。"

"罪在何处？"

"罪在..."岑墨顿了顿，"擅离职守，私通魔族。"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文曲星君冷笑一声："好一个轻描淡写！岑墨仙君，你勾结魔君赤璃，引狼入室，险些酿成大祸，就这两句轻飘飘的话带过了？"

岑墨没有理会文曲星君的挑衅，目光始终直视帝君："臣愿承担一切罪责，只求陛下开恩，赦免赤璃擅闯仙界之过。"

"荒谬！"司刑仙君厉声喝道，"那魔族大闹诛仙台，打伤数十天兵天将，按律当诛！"

"就是！"文曲星君帮腔，"若非帝君仁慈，当场就该将那魔族正法！"

殿内众仙议论纷纷，大部分都对岑墨投以鄙夷的目光。唯有玄晔和洛凝雪站在角落，眼中满是担忧。

帝君抬手示意安静，目光复杂地看着岑墨："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愿亲手斩杀赤璃，过往种种，朕可既往不咎。"

亲手斩杀赤璃？岑墨指尖微颤，胸口传来一阵刺痛。那是他与赤璃魂灯相连的感应，此刻正传来对方焦虑的情绪波动。

"臣..."岑墨深吸一口气，"不能。"

帝君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铁："为何？"

"因为..."岑墨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赤璃是臣的道侣，生死与共的那种。"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整个凌霄殿鸦雀无声。仙魔相恋本就惊世骇俗，更何况是两位君级强者公开承认关系！

文曲星君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喝道："大逆不道！陛下，此等悖逆人伦之举，当严惩不贷！"

帝君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死死盯着岑墨："你可知这句话的代价？"

岑墨平静地解下腰间玉佩——那是象征仙界仙君身份的"清微令"，双手奉上："臣愿以全部功勋抵罪，只求陛下成全。"

殿内再次哗然。清微令不仅是身份象征，更记载了岑墨数千年来为仙界立下的所有功劳。交出它，意味着放弃一切地位、荣誉乃至修为根基！

"岑墨！"玄晔忍不住出声，"三思啊！"

帝君抬手制止了玄晔，缓缓从宝座上站起，一步步走下玉阶。当他停在岑墨面前时，整个凌霄殿静得可怕。

"值得吗？"帝君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锤，"为了个魔族，放弃你几千年的修行？"

岑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留影石。石中画面展开，正是他与赤璃在无归渊的小院——赤璃笨手笨脚地学着泡茶，结果打翻了整套茶具；两人并肩坐在情缘树下，一个抚琴，一个吹笛，虽然技艺都不怎么样，却笑得开怀；最动人的是清晨时分，赤璃偷偷亲吻还在熟睡的岑墨，眼中盛满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陛下问臣值不值得。"岑墨收起留影石，声音轻柔却坚定，"这些，就是臣的答案。"

帝君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接过清微令："准奏。自今日起，削去岑墨仙君之位，收回全部功勋，永不得再入仙籍！"

"陛下！"文曲星君急道，"那魔族..."

"赤璃擅闯仙界一事，就此揭过。"帝君冷冷扫视众仙，"但若再有下次，朕必亲率天兵，踏平魔界！"

岑墨深深叩首："谢陛下恩典。"

帝君背过身去，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去吧。在朕改变主意之前。"

岑墨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生活了几千年的地方，转身走向殿外。玄晔和洛凝雪想要跟上，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他们还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该被牵连。

走出凌霄殿，刺目的阳光让岑墨眯起眼。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里现在空空如也，却莫名轻松了许多。

"岑墨仙君！请留步！"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岑墨回头，看到一名小仙童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这是...？"

"帝君让小的交给您的。"小仙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是"私人物品"。"

岑墨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那盏魂灯！灯芯处跳动着熟悉的火焰，温暖而明亮。他猛地抬头看向凌霄殿，却只看到紧闭的殿门。

"替我谢谢陛下。"岑墨轻声道，将魂灯小心收好。

离开仙界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守卫们虽然眼神异样，却无人阻拦。当岑墨穿过最后一道结界时，一阵熟悉的魔气扑面而来。

"太慢了！"赤璃从树后跳出来，红发在阳光下如火般耀眼，"我都等了三...等等，你的玉佩呢？"

岑墨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张开双臂。赤璃立刻察觉不对，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探查经脉："你的仙元...怎么这么弱？帝君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岑墨轻描淡写地说，"就是用功勋换了你的命。"

赤璃如遭雷击，琥珀色的眸子瞬间蒙上水雾："你...你放弃了仙君之位？为了我？"

"不只是仙君之位。"岑墨抚上他的脸颊，"还有五千年的功勋，三十八次救驾之功，七十二件大功德..."他轻笑一声，"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当什么仙君了。"

赤璃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一把抱住岑墨，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窒息："傻子！大傻子！谁让你这么做的？我宁愿死也不要你..."

"嘘..."岑墨轻轻拍着他的背，"我换来的不只是你的命，还有我们的未来。"

赤璃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未来？"

"帝君虽然收回了我的仙籍，但没说不准我留在仙界。"岑墨狡黠地眨眨眼，"而魔君那边...应该也不会反对一个"前仙君"住在魔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