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天门上坚守的第三天,蛇屁股丢了自己的脚。
当团长他们终于赶过来的时候,帮着朔玉一起拉人的时候,却始终没有拉出来蛇屁股的脚,
团长说,砍掉。
蛇屁股笑嘻嘻的说,可以。
然后他自己用那把他随身携带的菜刀砍掉了自己的脚,终于被朔玉他们给拖了出来,那个地道最后被不辣的手榴弹炸了个粉碎。
他说,半仙儿,现在我也是伤员啦,我也要一天吃两顿啦!
朔玉一句话都没说,和烦啦几个抬着他回去,团长他们几个继续搜寻附近还有没有类似的地道,一并炸个粉碎。
东岸支援的火炮声一发接着一发的零星地给他们做着支援,以延缓他们敌人的下一次进攻。
朔玉有很多事要忙,他们大家都有很多要忙,忙着重新部署火力部署,忙着清理战壕和尸体,忙着忘记。
他的手术室没有门只有一道用于遮挡的布帘子,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不进来,除非他们也被人抬进去,朔玉忙着和阿译往帘子那头死去的他们身上塞着纸条,以及处理帘子这头还有救的家伙们。
康丫吃着他的一天两顿看着躺在他身边的蛇屁股,手里的东西被抢走了,一脸发愣的看着狼吞虎咽舔着碗底的不要脸家伙,大声嚷嚷着,
“半仙儿,你还管不管啊?有人抢病号饭啦!”
“放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啦,我也是伤员啦!”
蛇屁股说这话的时候还正在伸出舌头舔着他嘴巴上的饼干渣,一边伸出已经被朔玉处理完包扎好的右腿,对着他眼前的康丫笑哈哈的伸着。
康丫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朔玉这个时候正在处理大眼肩膀上的枪伤,刚才这家伙运气不好,被鬼子的枪子咬了一口,只是骨头没有烦啦的软,枪子还留在里头,朔玉往他嘴里放着折叠好的衣服布,让他不要咬自己的舌头,给他剜肉,把里头的子弹取出来。
南天门上的树堡里,在朔玉握紧每一双慢慢凉掉的手时,
东岸的祭旗坡阵地上克劳伯胸前被虞啸卿亲手佩戴上允许一个师长在阵前颁发的一个低阶的青天白日勋章。
克劳伯抱着自己的头盔,他是对着虞啸卿说话的,可是却没有看着他,他只是在问,
“我们什么时候打过去?”
虞啸卿没有坚持住走了,余治跟上了他的师长。
唐基照例是一脸笑呵呵的表情,给剩下的两个人佩戴勋章,已全了虞师的体面,虞师座的体面。
余治跟着他的师长出去,说自己不走,因为之前虞啸卿把他和他的坦克派给了祭旗坡的炮灰团,
也许他有点不明白自己该不该说,但他还是说出了口,
“我们是不是把人家给卖了?”
虞啸卿转过身来冲过来的时候看起来很想给他一个五百让他尝尝,余治挺直着身子眯着眼睛,显然已经做好的了准备,如果一次挨打的话让他知道答案的话,他是不会躲得。
余治走了,唐基来了,虞啸卿把刚才他们问他的话,此时问着唐基,像一个下属在问着他的上级,也像一个小孩在问着他的大人,
“我们什么时候打过去?”
“你问我干什么啊?那什么时候打呢,那还不是你说了算的吗?”
“怎么又在我了?!”虞啸卿差点连脸都绷不住地看着唐基,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唐基还是面色不改的笑着,一脸的笑呵呵看着他,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来问你,对吧?你说你不会打仗,可你是太知道怎么让一件事功亏一篑了!你就等着我问,什么都不说,永远的模棱两可,直到那个最要命的时候,你再跟我说,‘不行’是不是?”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当时,当时我就该在第一时间就冲上去的!”
“你这不是没冲吗?虞师座,怎么还没打,就坐下了啊?”
虞啸卿坐在了身后的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凳子上,经由唐基提醒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坐下了,想起来,却被唐基拍着肩膀,
“虞侄啊,虞侄啊!要不说你就是那个心想事成的命呢~!有转机啦,真的,别老这么看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好吧,这一回是真的有转机溜~”
虞啸卿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唐基,连站起来都忘了,只是想问他口里的转机是什么?
唐基把二人之间距离变成了话不外露的距离,拍着他虞侄的胸膛,
“哎,要不说你是那个好命的呢,不易哦,不易呀,打自然是要打的,只不过是呢,要找一个合适的时候,要不然轮船上的那些军火,往哪儿交代呢,是吧?美国盟友说,大后天,大后天是一个大雾天,大雾天啊~!”
唐基说完之后就走了,只留下虞啸卿一个人在原地坐着,他已经分不清唐基嘴里的说的话是真是假了,他只能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大雾天是真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南天门的朔玉他们还不知道,在两张嘴皮的交谈之中,他们的生还之日又被挪到了大后天,一个被预估的大雾天。
另一头,在南天门上的朔玉在终于结束了一阵忙活之后,短暂的休息着,什么都不想,只是靠在身后的人肉靠垫里,双手沾满鲜血,脱力地靠着,呼吸不上来的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