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听他说那位入云娘娘的事儿,似乎亲眼得见,我便有些怀疑,只是当时没细想。”朱璃慢慢的喝着茶,仔仔细细的把李疏昨日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口音,你听着像哪儿的?”兰桂问。
“现在想着,像是京城,但他平日或许刻意遮掩过,所以我吃不准。”朱璃叹了口气,“他肯定是奔着你家来的,你赶紧想想,你家有什么宝贝,能这么招人惦记,连宫里娘娘都招来了。”
“我家除了香,就剩人了。”兰桂捧着下巴冥思苦想,家里的香虽然不乏精贵东西,但也不至于引来这么多麻烦。
“人我看不大可能。”朱璃把心中疑虑说出来,也算了了桩心事。她今早知道李疏与京中来人走了后,先是担心,但随着分析出问题后,又开始生气。在兰桂来之前,她一直纠结要不要告诉兰桂,毕竟之前三个人算是至交好友,她怕兰桂伤心。现在她心事了了,又见兰桂面色如常,所以顺口开了句玩笑。
“就是奔着人来,那恐怕,也是为了你。”
“我记得,我姐婚宴之时,有人找上我家门,说看上我了。”兰桂眯了眯眼睛,“后来那人去了我家铺子,跟我娘、我姐聊得很好,但约定好了下次再上门的时间,却失约未至。”
“你,你是说,那可能是,李疏?”朱璃瞪大眼睛,莫非自己说对了?李疏真是奔着兰桂来的?
“咱们去找个画匠。”兰桂勾了勾唇角,“让他画一张李疏的像,我拿回去给我娘娘看看。”
“可,可他人现在不在啊。”朱璃一时间消化不了李疏为了兰桂远路而来诸般谋算的“事实”,她脑子拧成一团,完全活动不了。
“啧。”兰桂拍了下朱璃的脑门,“咱们说,让画匠画就得了。不像便让他修改,若像你说的的没人在就不能画,那官府每次发的海捕公文上的画像是怎么来的?”
她俩又研究了一会儿,朱璃怕街上的画匠手艺不好,让兰桂暂时别急,说她们胭脂苑的鸨母认识几个画师,平日经常给姑娘们画画,手艺好,嘴也紧,只是白日里不好寻找,因此让兰桂先回去通知家里人最近留心,自己晚上去找画师,画李疏的画像。
兰桂从胭脂苑出来后只觉着胸口堵得难受,她是真的把李疏当做好友,但现在疑点一条条列出来,便觉着自己一片好心喂了狗,居然交了这么个白眼儿狼。
这人要是单独欺负自己,也就罢了,怕就怕像朱璃所说,是为了兰家而来,到那时牵连祖母她们,自己这引狼入室,便真真该死了。
越想越气,兰桂索性没回府,而是直接去了铺子。她进门直奔二楼,推开门后也没管李作尘在那儿说话方不方便,直眉瞪眼的奔着兰夫人扑过去,死死抱着兰夫人不肯松手。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兰夫人少见兰桂这幅模样,她想搬着兰桂的下巴看看兰桂的脸色,可兰桂把头埋在她怀里,说什么都不肯抬头。
李作尘轻咳一声,站起身说自己要去这会儿有批货要装车,自己得下去盯着点儿。
兰夫人知道他是怕兰桂因为他在这儿有话不好说,因此对着他笑笑,摆摆手随他去了。
金枝玉枝都留在屋子里,李作尘关好门站在门口没动,他左右四顾无人上来,便先重重的原地走了几步,而后侧耳贴在门上,听里面说话。
“到底怎么了?”兰夫人摩挲着兰桂的后背,兰桂丫头身子小子性格,平日里虽然在兰夫人面前也撒娇耍赖,但那撒娇撒的,跟撒泼也没什么区别。今日她趴在兰夫人怀里,整个身子都是软的,再没有以往那副活霸王的模样。
兰桂半晌没说话,兰夫人不敢再问,便一直摩挲着她的后背,又使眼色让金枝玉枝撤去醍醐香,换了安神养人的僧慧深温香。
“娘。”兰桂等自己平和了心态后,才抬起头来,她发髻在兰夫人怀里滚的散乱,脸上挂着笑,冲着兰夫人吐了吐舌头,“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今日在外面听见几句闲话,心里不舒坦。”
“哦?”兰夫人慈爱的笑着,“听见什么了,学给娘,娘听着解解闷儿。”
“就是姐结婚的时候,不是有个傻子跑到咱们家说看上我了么。”兰桂这会儿有心想套套她娘的话,她刚才琢磨着暂时还不能把李疏的事儿告诉娘,现在事情尚未查清,她不想让娘操心。
“是啊。”兰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呢?”
“后来那人不就没来么,街上人说是被我吓跑的。”兰桂撅起了嘴巴,“娘,我有那么吓人么?虽然我确实是不想成婚,但也不至于把人吓跑吧?”
“别听他们瞎说。”兰夫人点了点兰桂的脑门,“他就是来了,咱们也不一定就能瞧上他,想进咱们兰家门儿哪儿那么容易?别说他一个不知根底的外乡人,就是你姐夫这样本乡本土的,当初也是多方挑选,才给你姐定下来。”
李作尘眉头紧皱,他冷笑一声,慢慢后退,等退到楼梯处,便转身气哼哼的下楼了。
说兰桂就说兰桂,扯自己做什么?
还多方挑选?若不是那婆娘存心折辱自己折辱娘,兰麝一个商人之女想嫁给自己都是妄想,自己又怎么会沦落到给兰家做上门女婿?